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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爹，捅心吗？

          时间点为楚晚宁刚重生

          墨燃早晨从死生之巅出来去无常镇，本就只打算买一些楚晚宁喜欢吃的甜点，再打些酒回去罢了。可是这都半个时辰了，他还在镇子上兜兜转转，不因别的，他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难道是假勾陈？

        幕后黑手五年间都没有什么动作，楚晚宁刚刚醒过来两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怪不得他们消停了五年，难道因为最初被盯上的就是师尊吗？

        墨燃一边慢条斯理地假装挑着摊子上的葡萄，一边竖着耳朵听跟踪者的动静。

        脚步很重，说明灵力不高。步伐随着自己时快时慢有些乱了章法，说明修为也不高。

        难道是颗白子？

        虽说死生之巅处于下修界，可毕竟还是修真界一大门派，假勾陈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派个白子来门口截人吗？

        墨燃思索片刻，放下手里的瓜果，足尖一点，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飞身朝镇子外面掠去。

        管他是黑子白子，先会会再说。

        若要真是冲着楚晚宁来的，便更不能放他离开了。

        墨燃在前面悠着劲跑，听着跟踪者一步不落地紧咬在后面。以墨燃现在的修为，要是一个不小心跑快了，后面的人就别想继续跟着了。墨燃想换个人少的地方会一会他，还得故意放慢步子露破绽出来。

        墨燃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肉骨头，才能勾引着身后的小狗跟自己走。

 

        一直到了镇子外的树林里，墨燃才停了下来，随后一闪匿了身形，暗中观察起来。

        片刻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少年身上裹着一件纯黑的斗篷，把整个人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同样是纯黑色的鞋尖。斗篷的帽子也戴在头上，让人看不清楚脸。他背上还背了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只有剑穗是鲜红的，在正当中系了一块润白的玉佩，一看就不是俗品。

        少年绕着树林掠了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因为跟丢了人显得有点烦躁。

        墨燃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到珍珑棋的痕迹。他反而莫名的有种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这个少年。但是他也确定自己重生七年以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若这人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在七年前也不过是个垂髻小儿，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就在少年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墨燃现出身形叫住了他。

        “跟了我半个时辰，就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不太好吧？”

        少年身形一顿，原地转过身来。

        墨燃低头盯着他从斗篷里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脖子，缓缓道，“墨燃墨微雨，请教尊姓大名。”

        少年似是害怕一般肩膀抖了起来，然后伸手慢慢把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抬头看着墨燃。

        墨燃这才发现，这少年并不是害怕，他把声音都憋在了喉咙里，正笑得欢。

        少年脸上戴了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从露出的下巴和脖子能看出，他皮肤很白，是那种不正常的纸一样的白色，唇色也很浅，像极了死生之巅上那棵淡粉色的海棠花的颜色。

        墨燃蹙眉，搞不清这少年到底是什么目的，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突然勾起嘴角，对墨燃灿烂一笑，然后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墨燃：“！！！！？？？”

        他叫谁？？？

        谁是他爹？？

        我吗？？？

        就在墨燃思考自己十岁时有没有出去乱搞过和就算自己想出去乱搞有没有能力的时候，少年突然动了。

        他反手把背上的长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剑刃竟然也是漆黑的，在太阳下一点都不反光。少年随便挽了个剑花，脚下一点，冲着墨燃就扑了过来，剑刃直冲墨燃心口劈砍过来。

        好好的一把剑被他使成了刀。

        墨燃被那一声“爹”吓昏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侧身再躲的时候还是被剑擦过了肩膀。那黑剑看起来不起眼，剑锋却锋利得很，就这一下已经划破了墨燃的外袍中衣，在他左肩膀上开了道挺深的血口。

        墨燃嘶了一声，抬手点了穴位止血，捂着肩膀死盯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一招未得手，已经退回了原位，嫌弃地啧了一声，手上使劲把剑上沾的血甩到了地上。

        墨燃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咬牙又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跟着我什么目的？”

        少年活动活动手腕，又挽了个起手式，笑得越发开心了，梨涡深深，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急不慢地说道，“都说了，儿子墨绥，墨云思，来取爹爹狗命了。”

        话音未落，墨绥已经又冲了上去，还是劈砍式，直冲墨燃心口而去。

        这次墨燃不会再给他机会，他足下用力，向后急退几步，抬手召来见鬼。闪着红光的柳藤甩出去缠上了那柄黑剑，墨燃一用力，剑从少年手里脱出，直直插到了墨宗师身后的地上。然后见鬼便像蛇一般，迅速地绕在墨绥身上，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墨燃，“………………”

        看这来势汹汹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结果竟然是个剑都抓不稳当的假把式。

        自己竟然还被这么个小孩划伤了，真是没脸见师尊了。

 

        墨绥被见鬼捆住，然后就站不住了，正倒在地上扭来扭去。刚才那副要杀人喝血的模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黑亮的眼珠水汪汪的，正透过面具盯着墨燃。嘴巴扁了扁，八分委屈两分讨好地唤道，“爹。”

        墨燃被他叫的头皮发麻，扶额道，“你到底是谁。”

        墨绥极其自然地回道，“你儿子。”

        墨燃催动见鬼，又问道，“说，你是谁？”

        墨绥身上的见鬼红光大盛，映得他皮肤越发惨白，可墨绥还是不紧不慢地回道，“你儿子。”

        墨燃愣住了，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张了张口，半晌还是又问道，“你爹的姓名和字号？”

        “墨燃，字微雨，踏仙帝君。”

        墨燃冷汗瞬间下来了，在见鬼的审问下，墨绥撒不了谎，他真的是前世的自己，踏仙帝君的儿子。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吗？

        自己生了个儿子，这么大的事情，又不像是某一天吃的午饭忘记了放盐这等的琐事，怎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

        跟谁生的？宋秋桐？不可能，他就算曾经有过不小心，后来都安排了人在她饭菜里掺了避子药，不可能诞出子嗣。

        师尊？开什么玩笑，他是曾经用这个来羞辱过楚晚宁，可是男子怎么能生育？

        那是谁？

        是谁知道了什么？

        是谁把墨绥送到自己身边的？

        又有什么目的？

        墨燃强作镇定，问墨绥，“你娘是谁？”

        墨绥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她很早就死了。”

        墨燃低声唤道，“见鬼！”

        红色的柳藤抽出枝来，摘掉了少年脸上的面具。

        墨绥似乎在嘀咕着什么“这什么破名字”，墨燃都听不太真切。

        墨燃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五年来，他一直都没有从噩梦中脱身出来，生怕哪一天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杀人如麻，鲜血满身的踏仙帝君，怕自己重生得到的这些温情都是一枕黄粱，怕自己最后还是那个欺师灭祖的墨微雨。

        如今噩梦化成了现实，张牙舞爪地站在他面前。墨绥那一双和楚晚宁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就是他前世折辱楚晚宁的证据。

        要爱他，敬他，对他好。此时都成了笑话。他墨微雨就算重活一世，成了人人称道的墨宗师，也洗不去骨头里的脏。

        就在墨燃要濒临崩溃的时候，墨绥把他从混沌中拽了回来。

        “唉，你不是吧，有人上赶着给你当儿子，生生把你吓傻了？”

        墨燃定了定神，疑惑地看着他。

        墨绥撇撇嘴，“你这样的爹，杀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他又不老实地扭动起来，“哎，我乾坤袋里有封信，你看完快把我放了。”

        墨燃掏了半天才从墨绥的乾坤袋的边角里把皱皱巴巴的勉强还能叫信的东西掏了出来。这孩子也不知道在里面塞了一堆什么东西，掏了一通出来，墨燃手上都黏糊糊的。

        墨燃一边掏帕子擦手一边问道，“谁的信？”

        墨绥道，“我义父。”

        墨燃反问道，“你义父？你义父是谁？”

        墨绥道，“薛蒙，薛子明啊。”

        墨燃啊了一声，“薛蒙还活着？”

        墨绥有点急了，“什么意思，你这边的薛蒙死了？我见不着义父了？”

        墨燃擦完手把帕子塞回衣袋里，摆摆手，“别瞎说，他活的好好的。我先看信。”

        

        信上果然是薛蒙的字迹。

 

        “墨宗师，这应当是你我第一次通信，有很多事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认识的那个墨燃，是我们这个尘世的踏仙帝君，他杀人如麻，天下血流漂橹，仍旧不知何为满足。而我听说你在你们那个尘世，是为人称道的墨宗师，这真是……天壤之别。此次不为别事，绥儿你当是见过了，他是你和……，不，是踏仙君和，和……师尊所出。但此事绥儿并不知晓，还请墨宗师继续瞒他下去。当初我把他救出来，便带在身边抚养。只是，这边尘世已经越发动荡，实在不忍心他再随我们奔波逃窜。有人妄图开时空生死门，我们已经追查很久不得头绪，却寻得一个空子，把绥儿送过去找你。拜托你收留他在死生之巅，也请帮忙隐瞒他的身世。时空生死门一事，不知何人所为，所求为何，此信也权当示警，望请墨宗师也多留心些。另外，绥儿十分憎恨生父踏仙帝君，如果他对墨宗师有无礼之处，望请多担待。”

 

        墨燃看完最后一句话，嘴角抽了一下，这话，写在信里有用吗？儿子上来提剑就砍，砍完才告诉我要多担待？怪不得这孩子剑使得像刀，敢情是跟薛蒙学的刀法？

        不过……薛蒙的这封信，倒是让他一颗心暂时又回了肚子里。自己重生而来这件事，目前似乎还没有人知道，否则按着薛蒙的性子，定然不会用这种语气给自己写信。

        他还能在这份偷来的日子里，享一时海晏河清。

 

        墨绥瞧他看完了信，又嚷嚷起来，“爹，看完了就放开我！”

        墨燃眉心一抽，“别喊我爹，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你今年多大？你出生的时候我有十岁吗？”

        墨绥忙道，“那我喊你什么啊，爹？”

        墨燃无语，“就叫墨燃吧，不怪你没大没小。”

        墨绥挑眉，“墨燃……哥哥？”

        墨燃，“………………”

        墨绥咧嘴一笑，“墨燃哥哥，墨燃哥哥，墨燃哥哥，快放开我。”

        墨燃突然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说的真对，墨绥这个样子，活脱一个夏司逆。他催动见鬼放开墨绥，想了一下又嘱咐道，“等会带你去我们这边的死生之巅，你会见到一个年轻的薛蒙，但是你不能叫他义父。”

        墨绥有点不高兴，“不叫就不叫吧，我义父嘱咐过我了。”

        墨燃问道，“他有没有嘱咐过你不要捅我。”

        墨绥点点头，“嘱咐了的。我不听就是。”

        墨燃扶额，“算了……我带你回死生之巅，相信该嘱咐的你义父都嘱咐了，你现在先跟我说好，还有什么是你不听的。”

        墨绥想了想，摇摇头道，“没了。”

        墨燃点头，“那走吧，就说你是来死生之巅拜师的，恰好被我碰到了。”

        墨绥跟在他身后，笑道，“都听墨燃哥哥的。”

        墨燃直头疼，这小家伙，显然比夏司逆难搞多了。

 -TBC-

 

人物小卡贴

墨绥←娘给起的，取自绥绥兮其有文章也

字：云思←义父给起的，听起来就像个小姑娘。梅含雪没事就喊他思思，喊的小孩想打人又打不过

职业：太子←前世前朝的，因为就他一个子嗣，没人跟他抢

社会面貌：起义军头头座下的……小孩

武器：孤剑←不是神武但也是上品神剑，孩子拿来当砍刀使了

最喜欢的人：义父

最恨的人：爹

最想做的事：一边喊爹我是你儿子啊，一边往爹心口上捅剑，具体捅哪个爹看他心情。

身高：小孩还在发育，不过看在他爹186娘181的份上，身高不能低于181，长大了怎么也得比娘高！（墨宗师：我189，谢谢。藜：墨宗师醒醒，这是你生的吗？）

关于墨绥：1.为什么恨踏仙君

                     2.为什么肤色惨白

                     3.为什么是这种有点疯的性格

后面都会慢慢讲明白，不要着急。

这里是假设薛蒙他们逮住了华碧楠没留心到的一个机会，通过已经撕开的那个小口子，把孩子送来避难了。

为什么墨燃不让墨绥喊爹，一是要隐瞒他的身世，二是他不记得这段事情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他接受不了。

为什么墨燃不记得了，后面也会讲。

下一章会讲前世的故事，基本是单数章节为现世，双数章节为前世，直到最后剧情融合在一起，就可以打boss（杀亲爹）了。